作者 |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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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版时间 | 2006-01-01 |
特色:
杜鹃开了。这不是一件大事,问题是这花开在云扣子窗子下面,并且是老云头种的。云扣子牙齿上火,疼了大半夜,半边脸肿着,显得下巴尖尖的。她把杜鹃花连根拔起,扔到铁门外面。来来往往的人都从花枝上踩过。农历初七,夜里八点半,月亮小半个。温润的淡绿色的天空,万里无云。老云头从小饭店里出来,进大门的时候,踩着了那棵死杜鹃。他拎起残骸,把它送到一株桃树下面。桃树开始长叶子,长得很快。花开半残,绿叶其间,紫红色的花萼星星点点。这个季节,新新旧旧的交替和共存到处都是。老云头倚到桃树底下,对自己说:“今天夜里我就睡树底下。我不回去了。如果我有福,一觉睡过去,再也醒不过来了。”这是他祈求的死亡方式。对面就是门房的灯光,它耀眼地亮了一夜。第二天,老云头醒了过来。他打了个哈欠,伸个懒腰。阎王爷不要他,那他只好继续喝酒。早晨空气湿润,一条长长的淡褐色的蚯蚓在地上爬,浑身晶亮。它想爬到另一块草地上去。他开了自己的屋门,把灯关掉,然后去敲云扣子的门。他敲的声音太响了,一听就是来找茬的。云扣子睡眼惺忪地开了门,一看见他神色不对,马上就把门关了,任他在外面一个劲地敲门。他叫嚷:“你开不开?不开我就砸烂你的门。”云扣子睡到被窝里,脸朝墙躺下。正好我那天有事早来一会儿,我还没到厂里,就听见厂里面敲门声震天。我把老云头吆喝住,问他发生了什么事。他正闹腾得热火朝天,已经把原因忘得一干二净。听我一问,愣住了,说:“好像没有什么事。我心里不舒服,敲敲门舒服多了。”P4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