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色:
美丽而又晦暗的一朵朵鲜花的这一美妙绽放,我只是得知了其片断:一个是由一张报纸送到我这里,另一个是由我的律师说漏嘴时提到的,而另外的一个是由监禁者们说出来的——几乎唱出来的——他们的歌唱变得魔幻而又悲怆(一曲《哀悼经》),就像是他们晚上唱的那些悲歌,他们的嗓音穿越了一个个牢房,传到我的耳边,那么混乱,那么绝望,那么贪婪。到乐句的*后,它已然声嘶力竭,而这一声音里的裂缝使它变得那般甜美,仿佛它由天使们的音乐伴奏,这正是我觉得可怕之处,因为天使们让我害怕,在我的想象中,他们是这样构成的:既非精神,亦非物质,白花花,雾腾腾,凶神恶煞似的,像是幽灵透明的躯体。 那些现在已经死了的杀人凶手一直来到我面前,而每当这样的一颗丧门星落到我的牢房中,我的心便跳得很剧烈,我的心便跳得很狂乱,而这狂乱敲响的鼓点可能就在预告一个城市要投降了。一股热忱随之而来,一股简直可以扭曲我心灵的热忱,使我在几分钟里痉挛不已,这时候,我听到在监狱的上空有德国飞机飞过,它投下的炸弹在近处炸响。一眨眼间,我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孩子,被他的铁鸟带走,一边笑着,一边播撒死亡的种子。警报声,钟声,专为欢迎王太子的一百零一响礼炮声,仇恨和恐惧的叫喊声,统统为他一个人而爆发。所有的牢房全都惊恐地颤抖起来,哆嗦起来,疯狂起来,监禁者们使劲敲打房门,在地板上打滚,又是哭叫,又是嚷嚷,骂骂咧咧,祈求上帝。我看到了,我说,或者以为看到了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在飞机上,从我的四百二十六号牢房的尽头,我向他送上爱的微笑。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脸,真正的脸,给我这个牢房的墙上溅上了一团带钻石光泽的污泥,但是,我从画报上剪下这些眼睛空荡荡的漂亮脑袋,决不可能出于偶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