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在日复一日的惶惶中重拾起一丝提笔的兴致,近来忆起往昔的种种,惘如隔世。
我睁开眼,头脑一片空白地注视着这片封闭的白,它好像自我来的那一天起就是这样地白了,日复一日地白着,一尘不变地白着,虚晃空洞地白着……回拨时间的旋钮,记忆里有个疯狂奔跑着的模糊人形,在全世界的颜色都迅速褪去的一瞬间,他也随着云烟一道地散去了。
我好像还有许多事要去做,但那些都是属于未来的了,此刻的我,意识里只想倦怠着做个年近花甲的行动不便的老头,将热水袋抓进怀里,棉被一拉,闷头蜷缩着就是全世界。梦里,我被关进了一间只点了一根白蜡烛的黑屋子,墙上的裂缝像是魔王的利爪从四面笼罩下来,透明的蜡油极危险地欲要滴落,有个其貌不扬的侏儒咧开了嘴对我恐怖地笑着,说:“平平淡淡的也好吧,这样就好了吧。”我没有惊醒,甚至还可怕地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。
我就这样安乐地颓废着,平静地等待所有的安排,不想要风刮起,也不需要起涟漪。“或许这样无挑战无刺激的生活才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吧。”又一次无所事事地独卧于寝室的我如是宽慰自己道。我享受着荒芜的自由,对任何抉择都保持着无所谓的散漫态度,但又莫名地不知为何,每每在空乏的夜幕中沉默,炽红的心脏总是会涌起一股略显不甘的热血。
下午和爸妈通完了视频电话,我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回廊,入冬了,风刮过脸颊时有了一丝渗入骨头的刺寒。南方是有冬天的,即使雪总是将至不至地爽约,即使枝叶总是死皮赖脸地碧绿,南方也和别的什么地方一样,是有冬天的。
冬潮如虎,席卷而来,迅速入侵了这座城市,攻占了每一个角落,顷刻间整个世界都沉溺于积郁与绝望之下,人们纷纷与昔日恢宏的烈日挥别,堕入无尽的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