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色:
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,九月二十一日上午,我在看凤凰卫视直播李敖在北大的演讲,不时地有电话和来人。临近中午,凤凰卫视的记者扛着摄像机来拍病房环境,顺带着对我作了采访。我当时面目僵硬,穿着漂亮衣服,说不紧张不可能,应该说当时我已经紧张到不知道自己紧张了,属于脸不变色心乱跳。主要是因为当时的气氛太不一般了,李敖十二点来,而我是给自己逐渐施加着压力。妈妈到阳台往下看,简直就是人满为患,人声鼎沸,人山人海……反正就是人多得不得了,有围观的学生,当然记者居多,他们都被拦在了警戒线外。突然,我听见楼下传来喧闹声,然后有人说:“来了来了!”因为我无法用眼睛追寻过程,只能用耳朵来想像,只听得楼道里脚步声密密麻麻,如钱塘江大潮般袭来,霎时间我有种要被淹没的感觉,没有紧张激动,只有默默接受,脑海只闪现两个字:来了。 我靠在床上望着门口,等待李敖的出现。然后,李敖就出现了,仍是穿着刚才在北大演讲时穿的深色西服、白裤子,打着一条红领带。因为每天都看《李敖有话说》,看着他做动作、说话,当他在我面前展现我所熟悉的这一切时,我觉得好有意思,他就像从电视里跑到我眼前。李敖非常谨慎,说不跟我握手了,走到床边,墨镜后的小眼睛审视着我,如变魔术般拿出一本小书,正是我在信中提到想找的《教育与脸谱》,这是1964年版文星丛刊之75,他笑着说:“我带来了你没有的东西,我留着不写字,到这儿再写。”又说,“我没想到你这么高。”说话间坐到了椅子上,拿出自己心爱的钢笔,似乎铆足了劲要证明自己的“一级棒”字。他说:“用你们的语言来写。”在扉页上写道:目有余子,尤其是你。写完就说:“先给你妈妈过目。”而我也不落后,将自己的《谁的青春有我狂》拿出,上面有我刚刚整齐写过的字,我笑着跟他说:“字没你好。”说完便大声念道,“你也曾青春似我,我也会快意如你,谁敢喊虽千万人吾往矣,谁又将两亿年握在手里。九月二十一日(构思于九月十九日下午,其时你在天上)。”李敖听罢,说了声“好”。两人心有灵犀,不言自明。 后来的报道里写李敖与我见面,两人没有多说话,只是将手紧紧握在一起,实在是大笑话!因为除了凤凰的媒体,其他的记者都被挡在医院外,怎么会知道病房内的情况。自始至终,李敖都与我保持距离,尊重着我的病人身份,我不禁想起几十年前,青年李敖初次见胡适时对他的描写:礼貌周到,亲切可人。现在我要说,李敖也配得上这八个字,其老辈风范一展无疑,很是感人。我想起接受记者采访时对这种交流的形容,也就是强者对强者,高山对高山的对话。这段话肯定又成了狂语,其实这话也挺正确的。我给李敖展示自己的伤口,他又笑着说起自己的病。我想到十七岁的李敖看到钱穆时的情景,他觉得他个子很小,长相与声名不大相符,简直使李敖有点怀疑眼前这位,是不是就真是钱穆。而他的不耻下问又让李敖对他的学问广度起疑,殷海光更别说了,都让年轻的李敖看着难受了。胡适也是如此。时光流转,眼前坐着的李敖爷爷就不怕我看他,心里也对他有不好的印象吗?哈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