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邮的夏日

生活在高邮本就是一件很惬意的事,更何况是夏天的高邮。

高邮人夏日的一天是从早晨一碗清粥开始的。就着自家炒的咸菜,一口直通胃底,香甜软糯。一直觉得“喝粥”这个词分外恰当,“喝”而不是“吃”,恰如其分地写出了那份滑润清爽。

上午的日头都不会很毒,菜市场的摊贩们铺开的水灵灵的瓜果鲜蔬,个个都显得脆刮刮的。也有年纪大些的人特地跑去南石桥,买上几斤鲜活的小鱼,回家用酱油煮了,鲜掉牙!懒得剔鱼卡的格外钟情不多的几尾黑鱼,削成透明的薄片,汆汤、水煮,就是和辣椒一起入油锅爆炒,都是顶好吃的。

中午的饭桌不会太丰富,太阳熏跑了高邮人好吃的欲望,一大碗冬瓜海带汤,叉几筷子韭菜炒干丝,有时候刨些凉粉淋上香油辣酱,佐之少许黄瓜榨菜,倒也津津有味。几口扒完了饭,就抱着半片西瓜钻进冷气开足了的房间。西瓜最好在井水里泡过,或者预先放进冰箱,逸出丝丝凉意。甜汁在唇齿间恣意流淌,每一个毛孔都随之舒张开来。

从一个酣甜的午觉中悠悠醒转,一天里最热最烤的光景已经过去了。从冰箱里端出放了很多冰糖的百合银耳汤抑或是汤多豆少的绿豆汤,一碗下肚,睡意就全消散了。下晚,骑车奔向体育场,游泳池里花花绿绿的一片。将整个身体都浸在淡蓝的水中,见到路边有小贩出摊了才擦一擦身子上岸。

有老人推着保温桶来问要不要来杯绿豆汤,不贵,一块钱。接过不怎么结实的塑料杯,轻啜一口,再去旁边要一碗辣凉面,辣的翻涌和冰的镇静相碰撞,叫人心满意足。

回到家躺在沙发上,不必急着准备晚饭,高邮人是绝不会浪费晚上小聚的时间的。骑辆小电驴,钻进后街小巷的馆子里,龙虾摆了几盘,啤洒搬了几箱,讲得痛快吃得爽快。也有考究的邮城人,赶着点去好点的饭店,即使是火锅在夏天也是异常火爆。不想出门的,捎些熏烧摊上买的鹅杂,切两个蒲包肉,把卞蛋切了搁醋里蘸着;赶巧了有活虾卖,买几两回来,倒上胡椒白酒醉了,虾也醉了,人也醉了。

酒足饭饱后是绝不能草草洗了睡的,沿着护城河走一段,从河心吹来的风吹跑一身的黏腻。沿途总有些卖冰棍或糖葫芦的,边啃边走。净土寺广场上的广场舞跳得正带劲,出来玩的小孩子也正带劲,个个不想归家。

简单冲个澡,躺在凉席上,迷迷糊糊地想着明儿早上去吃碗面,宽汤!晚茶来两个擦酥烧饼,去菜市场的时候记得带个蒜,越想越不清醒,睡着了。

此等惬意,高邮独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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